李大发 / 科技导报

新冠疫情未平，一波禽流感又起？

人类感染禽流感H5N8病毒，会不会造成下一个大流行？

2月21日，据BBC报道称，俄罗斯报告了首例由家禽传染给人类的H5N8禽流感病毒。俄罗斯卫生官员称，去年12月该国南部一家家禽厂的7名工人被感染H5N8禽流感。

俄罗斯消费者健康监督机构负责人安娜-波波娃表示，7人生命征平稳，没有人与人之间传播的迹象，疫情发生后迅速已采取措施阻止感染蔓延，并向世界卫生组织报告了这一案例。

目前，俄罗斯Vektor实验室已经从受感染工人身上分离出了该菌株的遗传物质，西伯利亚媒介研究所表示将开始开发人体测试和针对H5N8的疫苗。

来源：BBC

流感病毒属于正黏液病毒科，是具有分段基因组的负感单链RNA病毒。分三种类型，即甲型、乙型和丙型。

甲型流感病毒感染人类和多种不同动物。乙型流感病毒仅在人际传播并引起季节性的疾病流行。丙型流感病毒既可以感染人类，也可以感染猪，但病情通常较为温和，而且很少进行报告。

根据宿主源，甲型流感病毒可以分类为禽流感、猪流感或其它类的动物流感病毒，包括甲型H5N1和甲型H9N2禽流感病毒亚型以及甲型H1N1和H3N2猪流感病毒亚型。

人类可以感染禽流感及其它人畜共患型流感病毒，感染的主要途径是直接接触受感染的动物或受污染的环境，但是所有这些甲型动物流感病毒有别于人类流感病毒，且不容易在人与人之间有效传播。

禽流感病毒图解 来源：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H5N8禽流感从1983年以前就在鸟类中被发现，2014年在韩国的繁殖鸭中H5N8疫情暴发。

在过去的六个月中，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英国，日本和韩国以及我国已报告许多病例。

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IE）在有关近期疫情的最新情况中称，H5N8型流感被认为是致病性的，目前有无症状、亚临床症状以及部分致死性等多种表现形式。

今年2月1日，我国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报告，经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确诊，海淀区圆明园遗址公园发生野生天鹅H5N8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

来源：中国农业农村部信息中心

既往研究中显示，H5N8在鸡中具有很高的致病性，但迄今为止，它在诱导家鸭和雪貂的显着临床疾病的能力极差，这可能使病毒在这些宿主中建立起来。

此外，该病毒在小鼠中仅具有中等致病性，相对于以前的HPAI H5N1病毒而言，其组织滋养性有限。

虽然这些研究结果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人们对高致病性禽流感H5N8病毒以其目前的表型会引起人类感染的担忧，但有迹象表明，该病毒可能有可能在家畜家禽中成为地方性病毒，这可能会改变先前存在的病毒株的遗传进化。

事实上，早在2017年，于Virulence发表的一项研究指出，尽管H5N8病毒在哺乳动物宿主中的致病性相对较低至中等，但是研究人员用H5N1病毒替代H5N8病毒的PB2基因片段，进行H5N8病毒基因重组后，与亲本病毒相比，试验小鼠的毒力增加了1000倍。

也就是说，如果H5N1病毒与H5N8病毒在同一宿主体内，并基因经过重组转化，那么其对于哺乳动物的致病性将提高1000倍。

携带W149片段的重组W452重配病毒在小鼠中的致病性 来源：Virulence

亲代和重配病毒感染后，MDCK、A549和NHBE细胞中的比较生长曲线 来源：Virulence

进一步研究分析得出，在所有测试的病毒中，含有W149基因片段重组的H5N8病毒还诱导了所有时间点肺部最高的病毒滴度和最高水平的炎症细胞因子反应，且这种高毒力表型也被感染的雪貂呼吸道中的高病毒滴度证实。

除此之外，微型基因组分析显示W14具有显着提高的聚合酶活性（p<0.001）。

各项研究结果表明从其他禽流感病毒中进行单个基因替代可以改变最近的H5N8病毒的对哺乳动物具有高致病性。

同年，澳大利亚哈德逊医学研究所团队也证实了该观点。

这项发表在相同期刊的综述表示，H5N8的广泛分布以及已经观察到的针对H5N8的其他循环禽流感病毒的基因重组，H5N8病毒可以获得使人类肺细胞适应生长的突变，并表明存在人类感染H5N8病例的潜在风险。

同时呼吁进行更多的研究深入地了解H5N8病毒在鸟类和哺乳动物中的致病性，以及潜在的重新分析或适应人类的能力，并提醒为重症“禽流感”就诊的患者开发有效的治疗方法。

图片来源：Virulence

尽管如今俄罗斯是唯一在人类中鉴定出该病毒的国家，但整个欧洲都有禽类中H5N8暴发的报道。

去年12月，针对H5N8禽流感在全球鸟类中传播趋势，美国科学与健康理事会Alex Berezow博士甚至发出疑问，H5N8会不会是下一个大流行？

来源：acsh.org

流感之所以构成持续的大流行威胁，一个重要原因是其快速变异的能力。

病毒不仅会在繁殖过程中发生变异，而且还能与其他流感病毒重新组合。例如，如果两种不同的流感病毒感染了同一个人或动物，病毒可以交换基因，形成一种全新的病毒。

1918年，由H1N1流感病毒引起的“西班牙流感”大流行估计全世界患病人数在5亿以上，发病率约40%，导致约5000万人死亡；1957年，甲型H2N2引起的“亚洲流感” 造成全球100万~200万人死亡；1968年，H2N2病毒与H3禽源病毒发生重配，形成了新型H3N2病毒造成全球范围内50万~100万人死亡。

值得一提的是，1957年和1968年大流行的流感病毒正是病毒重新组合产生的。两种病毒中都发现了1918年流感病毒的片段。

根据佐治亚大学疫苗和免疫学中心的Ivette Nuñez和Ted Ross教授为Ther Adv Vaccines Immunother杂志撰写的一篇评论，H5病毒的流行率正在增加。

好消息是H5流感不易感染人类，但一旦H5病毒感染人类，将具有高致命性。

作者报告，截至2018年7月，人类感染H5流感的病例有860例，454人死亡。

这些感染病例中的大部分可能是由于人类与受感染的鸟类（如鸡）接触所致，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传播对H5病毒来说并不常见。

更可怕的情况是，如果禽类H5病毒感染了一头猪，而这头猪也感染了一种对人类高度适应的流感病毒，比如引起季节性流感的H3N2和H1N1病毒。

那么，如上所述，基因洗牌会导致猪身上蹦出一种全新的病毒，然后可能导致大流行。

感染过程 来源：Virulence

此前，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余宏杰团队联合中国疾控中心以及香港大学，在《柳叶刀-公共卫生》（The Lancet Public Health）发表的题为：Influenza-associated excess respiratory mortality in China, 2010-15: a population-based study ，该研究表明，在2010至2015年这五年中，全国平均每年有88100例流感相关的超额呼吸死亡，占所有呼吸死亡的8.2%，60岁以上老人占流感相关的超额呼吸死亡的80%。

流感病毒感染不仅可能导致呼吸相关死亡，还可能通过引发或加剧潜在的慢性病（例如心血管疾病）而导致死亡。这项研究为优化未来的公共卫生政策和干预措施提供了重要信息。

来源： Lancet Public Health

要知道，在我国，流感疫苗尚未纳入国家免疫计划，在过去15年中，流感疫苗的覆盖率在逐渐增加，但也仅覆盖了约2％的人口。

此外，中国幅员辽阔，各省的流感病毒活动差异很大，北方省份是在冬季流行，而南方省份则是在春季和夏季流行。

据世卫组织称，不可能消灭流感病毒，因为其众多隐蔽宿主是水禽，多数会在禽鸟中引起无症状或轻微的感染，症状范围取决于病毒的特征。人感染人畜共患型流感的情况会继续发生。

新冠疫情的大流行，大大加深了大家对防病毒的认识，公共场所佩戴口罩已成为许多人的习惯，这将大大有利于流感防控。

尚不知道目前流行的禽流感及其它人畜共患型流感病毒是否会在将来造成疾病大流行。

但是，引起人类感染的禽流感及其它人畜共患型流感病毒种类繁多，有必要持续地监测动物和人类群体，对每起人类感染病例开展详细调查，并制定以风险为基础的流感大流行应对计划。

本文来自科技导报，作者李大发。